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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ear查金旺大爹,

Updated: Jul 31, 2018


Dear 查金旺大爹,


現在在那裡好嗎?

有找到你心心念念的家人,開始坐下來敘舊了嗎?

還是巧遇戰時同袍正在憶當年呢?


2016年暑假,是認識你的開始,算是我第一次這麼長時間陪伴一個長者,一共五天的時光。

但是你真的太害羞,我不知道要怎麼開啟話題,又或是只聽得懂你那兩成帶有雲南腔的回答,讓我在旁邊只好裝忙,假裝剪紙、看泰文書。

起初片刻空白的時間常會讓我很惶恐,因為我就是個受不了沈默的人。

但是你和宗穎教會我,空白的時間其實再自然不過,光是靜靜地陪伴在你身邊就很有意義。

宗穎想念你畫的圓圈。

你很少跟我們一起做手作教案,總說「我不會啦,你們做。」

寫書法時,原本期待可以看大爹親筆寫出你的名字,但你年邁而顫抖的手似乎心有餘而力不足。於是宗穎畫了一個圓圈,讓大爹拿筆試試看,你也終於願意加入我們,拿起筆畫了一個圓圈,完成後你不斷看著自己的作品笑著,因為你忘了你也能獨立完成好多事的能力。

雖然這個圓不太圓,但因為你的參與、我們的共同創作,遠勝於我們為你做好的任何一件作品的成就感。


對了,我還記得你最喜歡的薄荷棒喔!所以2018年寒假要再次出團的時候,我千叮嚀萬交代,要帶很多,讓大爹用到我們暑假團的時候。

還有啊,每次送你水果的時候,那靦腆的笑容又會再次展現,但卻默默地把水果放到抽屜裡收藏,真的是讓我們又哭又笑。

只要跟你聊起來,就會開始邀請我們喝你私釀的酒,幸好宗穎很勇敢,不會辜負你的好意。

以及你最喜歡我們幫你洗的電風扇,你笑得好開心。大概是因為那個看起來像是鐵製的電風扇,歷經十幾二十年的灰塵與蟲卵堆積,終於重見天日,你可以吹著乾淨的電風了。


那現在左腳的腳傷還會痛嗎?

你說那是15歲開始的軍旅生活,被炸彈炸傷而截肢的左腳。

只是要天氣轉變、或是你開始待在床上不說話,我們都知道你的不舒服,所以就靜靜地待在你身旁。雖然不能幫你分擔傷痛,但至少我們陪伴在身旁的感覺,應該會是心安的。


今天聽暑假團團員說你因為哮喘離開,心頭一震。

可能是因為太突然了,我一直以為不論是我,還是社團,都可以一直一直陪伴著榮民之家這六位大爹。甚至因為你們的身體都太健康,所以我們社團在你們之前就會先倒社(笑)。

然而,另一方面也為你開心。


以前每天約莫早上十點來到榮民之家、你的房門口。

總看見你靜靜地向窗外眺望,而桌上擺著的是一瓶永不腐敗的插花。

當我向前問你在想什麼的時候,你會用很重的雲南腔,看著窗框上掛著的中華民國國旗,靦腆笑著對我們說「有一天我去了,我要落葉歸根。」

歷經過國共內戰、考柯考牙戰役,讓你從雲南的家鄉,一路撤退到緬甸、到泰北這裡的查大爹啊,我該怎麼開口說現在的中華民國已經不再是秋海棠一塊了?那會不會破壞了你對落葉歸根的深深嚮往?


你最喜歡問我們有沒有愛人,或許是因為在你心裡只要有思念、有愛人的地方,那裡就是家鄉。

現在遇到他們了嗎?

那要記得不要再害羞囉,你終於可以健步如飛地拋下拐杖,向前跟他們來個溫暖的擁抱,畢竟這一分離,就是國共內戰後的70年和海峽兩岸。

願你不論到哪裡,都可以和家人團聚、和往昔的朋友重逢,並且找到你的愛人,不會再辛苦與孤獨。




永遠會惦記著你的,

賢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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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於你所疑惑的


國共內戰發生後,部分國民黨軍向東撤退,來到了台灣;而另一部分,則從雲南一路撤退到緬甸、泰北。但因為戰時策略的考量,沒有將他們接回台灣,而這批國民黨軍,儼然成了泰北孤軍。這也是台大泰北服務學習社前往泰國北部服務的起源。

願陪伴這原本120人到如今僅剩6人的榮民之家,直到最後。

並且服務當地的華人村落,協助當地華文學校的教學。


我深信,只要開始說故事,你也會開始關心我所在意的人事物。

儘管他們日漸凋零,又或是因為種種因素而被遺忘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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